基于“三阴三阳六经欲解时”理论运用仲景经方辨治失眠(不寐)的特色诊疗方案
2024年10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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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锡市顾植山名中医工作室

 

1. 失眠(不寐)的定义

“不寐”为中医疾病及症状术语,当今社会多以“失眠”称之。

失眠是指无法入睡或无法保持睡眠状态,导致睡眠不足。又称入睡和维持睡眠障碍(DlMS),为各种原因引起入睡困难、睡眠深度或频度过短、早醒及睡眠时间不足或质量差等。辗转不能入眠或半夜醒后无法再入睡。通常指患者对睡眠时间或质量不满足,并影响白天社会功能的一种主观体验。

 

2. 三阴三阳与六经

三阴三阳的概念始见于《黄帝内经》,素问·天元纪大论》“帝曰何谓气有多少,形有盛衰”答曰“阴阳之气各有多少,故曰三阴三阳也。”《素问·至真要大论》说“帝曰:愿闻阴阳之三也何谓,岐伯曰:气有多少异用也”。此处对三阴三阳有了明确的解释,即三阴三阳其实是阴阳之气的量化。而又在《素问·阴阳离合论》记载曰:“圣人南面而立,前曰广明,后曰太冲,太冲之地,名曰少阴,少阴之上,名曰太阳… …广明之下,名曰太阴,太阴之前,名曰阳明… …厥阴之表,名曰少阳。是故三阳之离合也,太阳为开,阳明为阖,少阳为枢… …三阴之离合也,太阴为开,厥阴为阖,少阴为枢。”此处提出了三阳为:太阳、阳明、少阳,三阴为少阴、太阴、厥阴,三阴三阳的运动形式为开阖枢。如此可以看出气的运动形式也是开阖枢。

   《伤寒论》原文并未提到六经的概念,只是以太阳、少阳、阳明三阳以及太阴、少阴、厥阴三阴分病谋篇。直到宋代朱肱在《类证活人书》用六经取代三阴三阳,所传承的辨证论治理念也被称为六经辨证。“六经”给人一个只是经脉致病的印象,加之后世用脏腑经络解释《伤寒论》,不能全面反映张仲景《伤寒论》的学术思想。所以我们现在所说的六经辨证实际为三阴三阳辨证更为合适。

那《伤寒论》中六经(三阴三阳)到底是什么?这历来是各大医家争论的焦点及难点。如有以经络立论的朱肱,以脏腑阐释的李时珍,以气化解释的张志聪,以区域分野研究的柯琴、周学海,以病因阐述的庞安时[1]有学者认为《伤寒论》三阴三阳来源于《黄帝内经》,是对《黄帝内经》三阴三阳理论的发展[2]。有学者认为:三阴三阳是中医的时位观和属性论,其指导思想来源于《周易》而非《黄帝内经》[3]。有学者认为:《伤寒论》三阴三阳内涵的着眼点在营卫津液气血阴阳(“天”气)的多少及运动变化(气化),不是脏腑经络的功能形态[4]但其主流思想依然认为仲景传承《黄帝内经》。

 

3. 六经欲解时理论及在临床中的作用

3.1 伤寒六经欲解时

“六经病欲解时”是后世医家对《伤寒论》中三阴三阳病欲解时的笼统称谓,正如称其中的提纲证为“六经病”一样。“六经病欲解时”在原文记述中是分散在六篇内,仲景在《伤寒论》中对六经病欲解时间进行了观察分析与总结提出了其欲解时的昼夜节律。即“(9)太阳病欲解时,从巳至未上”(早9时-下午15时),“(193)阳明病欲解时,从申至戌上”(下午15时-晚21时),“(272)少阳病欲解时,从寅至辰上”(凌晨3时-早9时),“(275)太阴病欲解时,从亥至丑上”(晚21时-凌晨3时),“(291)少阴病欲解时,从子至寅上”(晚23时-凌晨3时),“(328)厥阴病欲解时,从丑至卯上”(凌晨1时-早7时)。此系将疾病的阴阳属性和病位与昼夜阴阳变化的时间节律相结合研究后提出的。

3.2 六经欲解时在临床中的应用价值

六经病欲解时将天人合一思想作为基础,以空间为轴,沟通阴阳,后世医家对其理论的研究不尽相同,对其作用提出了不同观点,但大致可分为以下几类:

3.2.1 提高药物的疗效。

赵铁英[5]认为“六经病欲解时',说明了六经经气主时,为后世治疗六经病提供了较好的理论基础。并指出《伤寒论》基于人的生理活动为适应天地阴阳运转而产生相应的昼夜这个规律,提出了“择时服药”这一重要原则。认为:“人体脏腑功能盛衰,随昼夜节律发生周期性变化,主时之时脏腑功能最旺盛,相对之时(12小时之后)脏腑功能最低。在选择服药时间上,温补药物应在该经该脏功能最低时投与,攻下剂应在该经该脏功能最旺时服用。”还有的医家认为六经病欲解时间正是经气正旺的时机,抓紧该时机,乘经气旺势用药可提高疗效。如“太阳病欲解时,从巳至未上”,是因为太阳病为表证,多用汗法,从己至未时是人体阳气旺盛之时,此时托邪外出,毛孔易开,故可以较充分发挥药物的发汗作用,以达治疗之目的。又如“少阴病欲解时,从子至寅上”,则是基于少阴病之本质是心肾阳虚且主要为肾阳虚,从子至寅时是阳气初生,并逐渐向旺,阳进则阴退,阳长则阴消,故从子至寅上,心肾之阳自强,此时治疗效果当更佳。如李瑛[6]在治疗肾阳虚水肿时,受张仲景“少阴病欲解时,从子至寅上”的启发,将肾阳虚水肿的病人分组,然后在不同时间给药治疗。寅时给药组11例中显效4例,好转6例,无效l例。总有效率为90.9%;对照组(早、晚服药)18例中显效4例,好转7例,无效4例,死亡3例(伴肾功能衰竭而死亡)总有效率为61.11%,寅时给药与常规方法给药存在显著差别(P<0.05),通过临床实验证明,在同等条件下,采取寅时服药,对于改善肾功能和恢复肾阳比常规用药法作用更显著。还有的医家认为,六经病解的时间节律反映了六经阴阳盛衰的经气变化,提示了人体经气抗病机能的时间节律问题。故在针灸学中,根据病解与经气的关系,薛自强[7]提出了“日运法”的时间针灸学概念。指出六经病解各占三个时辰,欲解的主时应是三辰居中间的一辰。在任何一经病之病证存在时,根据病解的主时,选取该经或者与该经名称相同经脉,或者两条经同时包括,取其五俞穴为主,适当根据病情加兼证穴,用以治疗六经相应经的病证。在临床上运用时,效果极其理想。这从另一侧面说明,六经病解、经气衰旺的时间节律是存在的,具有深入研究的价值。因此,仲景明确提出的六经病欲解时不仅为后人留下了对疾病进行预测的宝贵经验,还指出了六经病服药和施针的最佳时间。

3.2.2 预测疾病转归和预后。

仲景非常重视参时预后疾病。一日内,随大自然阴阳的消长变化,六经之气有相对旺盛之时。从巳至未(9时一15时),大自然的阳气最盛,人体太阳经气最旺,风寒得以驱散,太阳病应时而愈;从申至戊(15时一21时),大自然阳气衰减,人体阳明经气最旺,阳得阴助,实热病邪减退,阳明病应时而愈;寅至辰上(3时一9时),大自然阳气处于升发阶段,人体少阳经气最旺,借阳气升发之性,郁结之气得以舒展,少阳病应时而愈;从亥至丑(21时一1时),大自然阴尽阳生,人体太阴经气最旺,寒邪由盛转衰,太阴病应时而愈;从子至寅(23时一5时),阴退阳复,少阴经气最旺,少阴病应时而愈;从丑至卯(l时一7时),阴消阳长,厥阴经气最旺,厥阴病应时而愈。《金匮》云“病疟,以月一日发,当以十五日愈,设不差,当月尽解”,自然界十五日变更一个节气,节气变更则人身之气也随之变更,天人之气相合,疟病易于痊愈,若不愈,当下一个节气来临,人身之气再次变更,疟病亦可获愈;“黄疸之病当以十八日为期,治之十日以上瘦,反剧为难治”,黄疽病在脾胃,脾寄旺于四季之末十八日,脾旺之时黄疸病易于痊愈。李克绍[8]认为,六经病欲解时与昼夜阳气升降盛衰节律密切相关。三阳病欲解时,分别是日出、日中、日入的前后,共占九个时辰。《素问·生天通气论》云:“阳气者,一日而主外,平旦人气生,日中而阳气隆。日西而阳气已虚,气门乃闭。”人体之阳,若天与日,天阳由于阳之升降而有盛衰,人亦应之。卯属东方,是日出阳升之时,少阳病解于此时,是被郁之少火,随天阳之升而容易舒发,这和柴胡之发越郁阳有相同之处。午属南方,午时则日丽中天,阳光普照,是一日中阳气最盛之时,太阳病解于此,是人体阳气随天阳而盛于外,亦犹太阳病得麻黄、桂枝可以助阳解表之意。酉属西方,是日入之时,日入则阳气已虚,阳病本属阳热过,其解于阳虚之时,亦犹得石膏、硝、黄可以泻热之义。三阴病的欲解时间,则都在夜半之后至日出之前,共占四个时辰。《金匮要略·脏腑经络先后篇》云:“冬至之后,甲子夜半,少阳起。”《伤寒论》也说:“夜半阳气还”。所以子时是阳气从内而生,有如干姜之温脏,因而太阴病解,是以夜半子时为中心。丑在子后,寅在卯前,丑是子的发展,寅是卯的前奏。因夜半阳气还,虽有助于抉阳抑阴,但子时之阳是阳之初生,只能缓解太阴局部之脏寒,而对于消除少阴病之肾阳虚衰、心肾交惫的全身虚寒,仅凭借初生之阳是不够的,故有待于阳生之后再逐渐伸张。因此欲解的中心时间不是子时而是丑时。故太阳以守而不走的干姜温中即可,而少阴病则需配走而不守的附子以振奋肾阳,温走十二经。寅在卯前,是太阳将出于地面的前奏。《素问·阴阳类论》云:“一阴至绝作晦朔”,这就是说,厥阴和少阳,本同一气,未出地之前,犹如每月之晦,则为厥阴,已出地之后,犹如每月之朔,即为少阳。所以张令韶在《伤寒直解》中说:“厥阴解于此时,中见少阳之化也。”可见任何一经的病解时间,都与昼夜阳气的升降盛衰节律相应而有关。这些理论已被瞿岳云[9]、张谦[10]在临床上得到验证。

3.2.3 提供诊断思路

有医家认为六经辨证是根据人体内经脉气血流注理论来进行辨证[11],即某种病在某经脉循行时辰多发或加重,即可辨证为此经脉的病。人的气血与大自然息息相关,即人在日周期、月周期或年周期中阴阳盛衰均有类似的规律,这就是中医的相关性。如一日之中寅时为晨,而在年周期中则为正月,在季为春。它们的共同相关性是阳气升发,人体气血开始逐渐旺盛,这样提示我们在考虑六经辨证时,不应局限于一日之中的时间规律,还应考虑月周期和年周期。比如“阳明病,欲作时,从寅至辰上”,提示我们在一日之中,寅卯辰3个时辰(3—9时)中,疾病发作或加剧的病人,应该考虑到是阳明病的可能。除此之外,一个病人如每年在正月(寅)、二月(卯)、三月(辰)时常旧病复发或加剧,并极有规律,也应考虑是阳明病的可能。其他各经依此类推。也有学者[12]对辨时有这样的理解:《素问·至真要大论》反复强调谨候气宜,无失病机,审察病机,无失气宜而气宜的含义之一便是指时间节律周期对人体生理的影响:所以运用六经病欲解时的理论,观察某一外感病的外在症候减轻或加重的时间,便可诊断其为何经之病:因为各经经气皆有旺盛之期,当是之时,邪正相争的外在表现也最为明显:正能胜邪,医者若能抓住良机,因时制宜,施以针药,则天时资助药力,祛邪却病,事半而功倍矣。张阳[13]根据“阳明病,欲作时,从寅至辰上”、“阳明潮热发于日晡,阳明病解,亦于日哺,则申酉戌为阳明之时,其病者邪气于是发,其解者正气于是复也。”思想,认为日哺是为天之阳气由升转降的时辰,如果人体之阳能顺应天阳而由升转降,则病易愈,而当病患的阳气由升转降的程序出现问题时,阳气当收不收则出现阳明外热的症候。张阳将这一理论用在临床阳明经欲解时(申时至戌时)的时间内发病或加重患者较多的40名荨麻疹患者身上,以经方合方白虎汤加调胃承气汤来治疗,其中显效7例,有效15例,无效18例。以《伤寒论))阳明经欲解时理论,运用经方白虎汤合调胃承气汤治疗慢性荨麻疹取得较好临床效果,为临床提供新的治疗思路,为临床提供参考。

 

4. 仲景经方与失眠辨治

伤寒论》与《金匮要略》同为仲景书写,其中《伤寒论》中制定了22篇、397法,立115方,除去禹余粮方有方无药具体方剂为114方;《金匮要略》则制定了25篇,立正方184方,除去3方有方无药(杏子汤、藜芦甘草汤、葶苈丸)共181方,两书相重复及异名方剂共39首,共计260方。

两书同源异流,辨证论治侧重点虽各有不同。《伤寒论》从外感立论,以六经辨证;《金匮要略》从内伤杂病立论,以脏腑经络辨证。但脏腑经络皆为人体组成,内伤外感皆为脏腑经络病理变化的表现。故两本书同源异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书中辨证思想以及经方相互交融,难以分开。冉雪峰在《冉注伤寒论》中说道:“伤寒杂病,原两书合为一书,本末共贯,观自序云:‘为伤寒杂病论,合十六卷’,合字义可玩味,在杂病各据性质,未容混同于伤寒,而伤寒中具原理,要可活用于杂病,从分从合,细研煞有功夫。可见后人谓伤寒方,可统治杂病,又谓凡杂病,不可用伤寒方,均属拘墟执一。”从此可以看出,只要辨证得当,《金匮要略》中的方同样可用在《伤寒论》六经辨证中。而两书中相同的方剂更是说明了此点。

张仲景《伤寒杂病论》中将失眠称为不得眠、不得卧、卧不安等,通篇有多处亦论述到了失眠,多是作为其他病症的兼症出现的,未将失眠作为一类单独的疾病进行论述。仲景对于此类疾病,系以不得眠(共19处)、不得卧(共13处)、不能卧(共6处)、卧起不安(共4处)、不得卧寐(1处)、不眠(1处)和不得睡(l处)等名称来称谓。且可以看出,对于由于其他病痛所苦引起的不能卧眠者,如大承气汤证的“喘冒不能卧”等,仲景均以“卧”称。虽然其中仍然有“卧”与“眠”的混用,但不得眠或不能眠的指向性则较为准确清晰,这一情况从其与烦或躁的兼见中也可得到证实。《伤寒论》对于失眠一类病证的治疗,其涉及的条文如:(61)伤寒下之后,复发汗。昼日烦躁不得眠,夜而安静,不呕不渴;无表证,脉沉微,身无大热者,干姜附子汤主之。(79)伤寒下后,心烦腹满,卧起不安者,栀子厚朴汤主之。(112)伤寒脉浮,医以火迫劫之,亡阳,必惊狂, 起卧不安者,桂枝去芍药加蜀漆牡蛎龙骨救逆汤主之。(221) 阳明病,脉浮而紧,……心中懊憹,舌上胎者,栀子豉汤主之。(303)少阴病,得之二三日以上,心中烦,不得卧,黄连阿胶汤主之。(319)少阴病,下利六七日,咳而呕渴,心烦不得眠者,猪苓汤主之。《金匮要略》对于失眠一类病症的治疗,其涉及的条文如:《金匮要略·血痹虚劳病脉证并治第六》:“虚劳虚烦不得眠,酸枣汤主之。”《金匮要略·百合狐惑阴阳毒病证治第三》:“狐惑之为病,状如伤寒,默默欲眠,目不得闭,卧起不安,……甘草泻心汤主之。”《金匮要略·产后妇人病第五》:“产后腹痛,烦满不得卧,枳实芍药散主之”。这些方剂配伍精当,疗效可靠,为历代医家所喜用,至今仍应用在失眠的患者身上。

后世医家对其发挥,不再拘泥于原文,而从六经、脏腑的角度进行辨治,张毅之[14]等从伤寒六经辨证入手,分经论治失眠,初步确立六经辨治失眠的大纲。太阳辨治,卫强营弱致失眠,治以桂枝甘草龙骨牡蛎汤加味;膀胱蓄水致失眠则治以五苓散。从阳明辨治,热扰胸隔致失眠治以桅子豉汤,胃热失降致失眠治以调胃承气汤;邪热结肠致失眠治以大承气汤。从少阳辨治,胆郁化火致失眠治以小柴胡汤等;三焦失枢致失眠治以柴胡桂枝干姜汤加味。从太阴辨治,寒湿停聚于中焦治以理中汤加味。从少阴辨治,阴虚阳亢致失眠治以猪苓汤;阳虚阴盛致失眠治以四逆汤加味。从厥阴辨治,肝失所养,相火亢盛,肝火上逆,上扰心神致失眠者,治以干姜黄芩黄连人参汤加味;若上热、中虚、下寒,寒热错杂,虚实相因,兼见胃气虚弱,肝失疏泄,脾肾不足者,治用乌梅丸合酸枣仁汤加减。封硕等[15]以六经为纲,结合脏腑虚实,对《伤寒论》中治疗失眠证的条文进行分析,总结出热扰胸隔、内热炽盛、肝血不足、心肺阴虚、肾阴不足、阴盛阳脱等六经失眠病机,分别予以桅子豉汤、白虎汤、酸枣仁汤、百合地黄汤、黄连阿胶汤、四逆汤类治疗,对临床六经辨治失眠有一定的指导意义。

 

5. 基于三阴三阳六经“欲解时”的失眠特色诊疗方案:

当代龙砂医学流派代表性传承人顾植山教授结合黄帝内经》,解读“三阴三阳”“开阖枢”的动态有序变化的时空规律,发现三阴三阳六经病在其欲解时段可出现规律性的临床特征,进而提出了基于三阴三阳“六经病欲解时”的辨治特色理论。简而言之:观察某一疾病的外在症候的出现、减轻或加重时间,可据此诊断病属六经中何经之病,处方开药时主用或兼用该经治方。顾师临床上用此法治疗了诸多疾病,“六经钤百病”,同样“六经病欲解时理论”也可以用于失眠的辨治。

5.1特色方案理论依据

5.1.1三阴三阳六经“欲解时”的全面理解

三阴三阳,六经气化,这是六经病“欲解时”辨证的灵魂所在。《黄帝内经》中《素问·阴阳离合论》记载“三阳者,太阳为开,阳明为阖,少阳为枢……三阴者,太阴为开,少阴为枢,厥阴为阖。”三阴三阳既有各自的独立气化方式,但又是相互制约,相互协同的。顾植山教授将其与《伤寒论》中六经病欲解时相结合,这刚好与六经病欲解时顺序是相对应的,即:太阳开(巳午未)—阳明阖(申酉戌)—太阴开(亥至丑)—少阴枢(子丑寅)—厥阴阖(丑寅卯)—少阳枢(寅卯辰)与昼夜十二时辰变化依次相对应顾植山教授认为:六经病“欲解时”是基于《黄帝内经》“三阴三阳”“开阖枢”有序的动态变化的时空方位概念,是对人体气化六种状态的表述,并且提出“三生万物”中的“三”并非常识的天地人,而应该是三阴三阳的开阖枢,六经“三阴三阳”于天地相应各有气旺主时,三阴三阳以开阖枢有序的动态变化。一般认为六经病各藉其主气随其旺时而解,但顾师认为固然气旺之时,正气得助,与病相争,病乃“欲解”,但也有正虽得助,仍不敌邪的情况。所以,不一定就是疾病于六经欲解时得以缓解或者痊愈,也可能是出现或加重。顾师认为“欲解时”应全面理解为“相关时”更为合适。换句话说:病各主其时,当人体得天时之助,而与邪气相争,此时如果邪气不盛而正气充足病情就会随欲解时而解若正邪同盛此时正邪交争激烈病情反而会加重。如《伤寒论240条云日晡所发热者,属阳明也在阳明病欲解时反而出现日晡潮热。

5.1.2欲解时理论与五运六气学说

中医强调天人合一,三因制宜。六经病“欲解时”的临床辨治方法,实际上是对因时制宜原则的具体应用。而因时制宜的主要理论模型为气学说,五运六气学说探讨的是时间周期节律对疾病发生发展作用的深层次理论。运气存在甲子节律、年节律等宏观周期,同样存在日节律以及时辰节律。其中三阴三阳六经病欲解时,揭示的是六气的时辰节律,这一点应该明确。另外,六经病存在合病、并病等情况,故而在某一病人中,亦可出现多经的“欲解时”特征性表现。这与五运六气学说的学术主张也是一致的。

5.1.3 六经欲解时与提纲证

欲解时与提纲证一样,均是六经辨证的一个抓手,一个切入点。两者在临床诊疗时同样重要。龙砂医学流派强调在收集疾病信息时要做到“平脉辨证,把握时象”,进行决策时要谨守“辨象-辨时-握机”的临床思维。当临床上患者症状出现反复的时间特征性时,可考虑用“欲解时”辨证。但六经病“欲解时”辨证虽辨于时,却不应拘于时。欲解时理论仅是六经辨证理论的一部分,一方面可用于无证可辨或证不明显,此时可直接应用六经病欲解时;但另一方面当结合症状及舌脉,整体合参,如有某经提纲证见症,结合欲解时特征,那么病则当属某经无疑。要知六经病欲解时的具体时段中,太阳、阳明相对独立,而太阴、少阴、厥阴、少阳则存在重叠,在临床具体应用时,结合提纲证确定具体三阴三阳六经归属尤为重要。

5.1.4三阴经重叠问题

三阳病欲解时,少阳至阳明(寅时至戌时)一共9个时辰,即18个小时,而三阴病欲解时从太阴至厥阴(亥时至卯时)一共5个时辰,即10个小时,三阴病欲解时比三阳病欲解时多出4个时辰,这一方面可能与古人历来“重阳”思想相关,如《周易》中提到的:“大哉乾元,万物资始,能统天”,以此来强调阳气在万物生命活动中处领导地位,阴气占从属地位。又如《素问•生气通天论》云:“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故天运当以日光明。”将阳气比喻成太阳,形象的强调了阳气的重要性。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古人在观察日月星辰白昼黑夜变化得出的总结,如《周髀算经》云:“夏至昼极长,日出寅而入戌,阳照九不覆三”。无论是现在还是古代,白天和夜晚时间并不是等分的,白日往往是长于黑夜的。

三阴病欲解时在亥、子、丑、寅、卯5个时辰中相互交叠,太阴、少阴病交叠于“子丑”两个时辰,少阴、厥阴病交叠于“丑寅”两个时辰,太阴、少阴、厥阴病共同交叠于“丑”时。因此如何正确把握三阴经的重叠问题是六经病欲解时辨证的一个难点。一方面顾师结合临床的经验,认为抓住每经的欲解时的第一个时辰最为重要,即亥时多为“太阴病欲解时”,子时多为“少阴病欲解时”,丑时多为“厥阴病欲解时”。除开把握第一个时辰出现的症状,另一方面三阴病提纲也尤为重要,辨时的时候应紧扣三阴病的提纲证,灵活处方。当然,运用欲解时辨证时,不但是三阴病需要把握提纲,三阳病同样也得结合提纲辨证,需做到辨于时,但不拘于时。

 

5.2  诊断及治疗

基于三阴三阳六经欲解时理论运用仲景经方辨治失眠,首先,应进行失眠病名诊断,再进行六经分类诊断。

其中失眠病名诊断应符合中西医诊断标准。

5.2.1 失眠的疾病诊断:

1)中医诊断:①轻者入寐困难或者寐而易醒,醒后不寐,重者彻夜难眠。②常伴有头痛、头晕、心悸、健忘、多梦等症。③经各系统和实验室检查未发现异常。

来源:《中医病证诊断疗效标准》

 

2) 西医诊断:①以失眠为主要症状,包括难以入睡、睡眠不深、多梦、早醒或醒后不易再睡、醒后不适感,疲乏,或白天困倦等;②失眠至少每周发生3次,并至少己1个月;③失眠引起显著的苦恼,或精神活动效率下降,或妨碍社会功能;④无躯体疾病或精神障碍。

来源:《中国精神疾病分类方案与诊断标准第三版》

 

5.2.2 失眠的六经分类诊断

“欲解时”为纲,提纲证为目,确定失眠的六经归属。

根据经常一天之内出现的出现规律性发作、加重或减轻的某个或某些主客观症征,作为主要指标,同时结合六经病提纲证进行诊断。可判为单经病,也可判为多经病。

若相关症征发作、加重或减轻均局限于某经欲解时的时段内,则判为属于该经病(单经病,如太阳病);如同时见该经提纲证者,诊断强度更高。

若相关症征发作、加重或减轻时间,同时或分别出现在两个或以上不相连续或不重叠的六经欲解时时段(包括一个或以上症征在多个时段出现,以及不同症征在不同时段出现),则判为属于多经病(如少阳病,阳明病);如同时见相关六经提纲证者,诊断强度更高。

若症征发作、加重或减轻时间,出现在相连续或重叠的六经欲解时时段,则按以下具体情况进行六经分类诊断。

某一个或以上症征发作、加重或减轻出现时间横跨一个以上六经欲解时时段,若未见相关时段所属六经的任意一经提纲证症征者,则判为时段排在前面的单经病。

某一个或以上症征发作、加重或减轻出现时间横跨一个以上六经欲解时时段,且仅见相关六经时段任意一经的提纲证症征者,则判为出现提纲证的单经病;若可见多经提纲证症征者,则判为多经病。

 

5.2.3 分经辨治原则

遵循“六经辨证是核心,方病对应是关键,方证对应为补充”的原则进行分经辨治。

根据三阴三阳六经分类诊断结果,选用仲景伤寒六经经方及金匮经方治疗,首选方病对应的伤寒六经经方,五脏阴阳气血虚实明显者,也可根据方证对应原则,选用相应的金匮经方;也可同时合用伤寒经方及金匮经方。

“虚劳虚烦不得眠,酸枣仁汤主之。”酸枣仁汤本为《金匮要略》中方,以内伤脏病辨证,酸枣仁汤用于肝血虚所致的失眠。厥阴属肝,当患者在厥阴病欲解时时出现相关症状,又见虚劳虚烦不得眠时,方证对应,可用酸枣仁汤。同理,当归四逆汤、当归芍药散分别为肝血虚寒厥证、肝虚血滞证,患者如果在厥阴病欲解时出现相应症状时,方证对应,仍可使用。

本方案选用仲景经方,如无特殊或然证,一般不作加减,若加减,首先按照经方原文的加减法执行。煎煮服法根据病人依从性不同可作出调整,但尽量按照仲景原文执行。

 

5.2.4 具体分经辨治

1)太阳病:

诊断:

9点至下午3点时间内(太阳病欲解时)某些症状反复出现、减轻或加重。

②可见太阳病提纲证:“太阳之为病,脉浮,头痛,项强,而恶寒。” 

用方:

选方可用麻黄汤、桂枝汤等太阳病类方加减化裁。

 

2)阳明病:

诊断:

在下午3点至晚上9点时间内(阳明病欲解时)某些症状反复出现、减轻或加重。

②可见阳明病提纲证:“阳明之为病,胃家实是也。”

用方:

方可用承气汤类、白虎汤、泻心汤等阳明类方化

 

3)太阴病:

诊断:在晚上9点至凌晨3点时间内(太阴病欲解时)某些症状反复出现、减轻或加重。

②可见太阴病提纲证:少阴之为病,但欲寐是也。”

用方:

方可用理中类等太阴病类方化

 

4)少阴病:

诊断:在晚上11点至凌晨5点时间内(少阴病欲解时)某些症状反复出现、减轻或加重。

②可见少阴病提纲证:“太阴之为病,腹痛,自利,时时呕吐。”

用方:方可用真武汤、黄连阿胶汤等少阴病类方化

 

5)厥阴病:

诊断:

在凌晨1点至早上7点时间内(厥阴病欲解时)某些症状反复出现、减轻或加重。

②可见厥阴病提纲证: “厥阴之为病,消渴,气上冲胸,饥不欲食,食则吐蛔,下之利不止。”

用方:

方可用乌梅丸、当归四逆汤、当归芍药散、酸枣仁汤等厥阴病类方化

 

6)少阳病:

诊断:

在凌晨3点至早上9点时间内(少阳病欲解时)某些症状反复出现、减轻或加重。

②可见少阳病提纲证:“少阳之为病,口苦,咽干,目眩,耳聋。”

用方:选方可用小柴胡汤、半夏泻心汤、等少阳病类方化

 

7)多经病:

诊断:

①在某个时间段(多个欲解时)某些症状反复出现、减轻或加重。

②可见六经多经提纲证

用方:

兼用多经经方化裁治疗。辨治失眠时,若为多经同病者,一般不区分合病并病,而根据“六经辨证是核心,方病对应是关键,方证对应为补充”,进行选方。如太阳阳明合病,用葛根汤、葛根加半夏汤;葛根芩连汤。太阳少阳同病,用柴胡桂枝汤,黄芩汤;太阳少阴同病,用麻黄细辛附子汤等等。

 

7. 典型病例:

7.1失眠(从厥阴病论治)

郭某,女,30岁,20141013日初诊,患者因反复失眠3年就诊,刻诊:入睡困难,多梦,凌晨3点半到4点半身热手足心热而醒,醒后难续,每晚睡5-6小时,翌日晨起手胀神疲,烦躁,思虑多,无痰,手足畏寒手足心有汗,眼干,气少无心悸,面部痤疮多,晨起口干不粘,饮水多,纳可,大便溏,日1-2行,小便频,月经1010日行,26天一次,量少,色淡红,疼痛,血块少,白带少微黄。平素四末冷感,面青灰暗,唇暗,舌淡胖,苔白腻,舌下脉络细长,脉细略紧。处方乌梅丸化裁:乌梅10g,花椒3g,当归10g,桂枝10g,党参10g,熟附子5g,干姜5g炒黄连3g,炒黄柏5g,细辛3g。共5剂,水煎服,上下午各一剂。

一周后二诊患者入睡容易,梦减,仍时有凌晨3点半到4点半身热手足心热而醒,但醒后能续,手足畏寒手足心有汗、眼干、气少缓解,大便调,小便可,余症同前。二诊加茯神15g,法半夏10g,夏枯草10g,三诊来时患者入睡仅一晚困难,凌晨3点半到4点半身热手足心热未发作,晨起手胀神疲、烦躁、口干缓解,二便调。三诊继续守方,四诊时患者上述症状基本缓解。

按:患者凌晨3点半到4点半身热手足心热而醒,醒后难续,处于厥阴病欲解时,故辨为厥阴病,方用厥阴病主方乌梅丸调和厥阴。

7.2失眠(从少阴病欲解论治)

谭某62岁,2016年9月5日初诊,患者因反复失眠3个月就诊,刻诊:入睡困难,凌晨1-2点醒后难续,梦多,夜尿2-3次,每晚可睡5-6小时,晨起头昏,白天思睡不得眠,腰酸,耳鸣,足乏,时心悸,烦躁;痰白间咳,口干苦,纳差,不想吃肉,大便溏,日一行。舌红,苔薄,舌下络脉细长,脉沉细。处方:黄连阿胶汤化裁:黄连3g,黄芩10g,阿胶5g,白芍10g,牛膝10g,法半夏10g,紫菀10g。共六剂,中药加清水5碗泡1小时,煮成两碗,取汁,烊入阿胶,稍冷却后,又放入鸡蛋黄一个煮熟,不要搅烂,上下午各一碗。

9月26日二诊见入睡仍困难,入睡后不易醒,仍梦多,晨起头昏、思睡大减,腰酸耳鸣不明显,心悸、口干苦、纳差缓解,大便调。二诊加麦冬10g养阴清热。一周后三诊,患者入睡容易,不易醒,梦减,头昏、思睡、心悸、口干苦均不明显,神佳纳可。

按:患者凌晨1-2点醒后难续,处于少阴病欲解时阶段,且患者见口苦,烦躁等热象,故用少阴病方黄连阿胶汤。

     7.3失眠(从厥阴、少阳欲解时论治)

     张某,女,63岁,2016年8月22日初诊。因反复失眠20余年就诊,刻诊见时因腹胀入睡困难,或早醒难续,常凌晨3点到5点醒后心悸汗出口苦口干难续,需要饮水服用阿普唑仑、复方丹参滴丸,梦少,每晚可睡5小时,白天神疲眉心胀头昏沉,时有发作性眩晕欲呕,咽痒,口苦口干上午饮水多,下午饮水少,痰少,白天汗多,不畏寒,纳可,饭后或饮后脘胀,腹胀矢气则减轻,大便日2-3行,量少先软后溏,小便常。形体肥胖,唇暗淡,舌淡黄胖,苔黄干,舌下脉络细长白膜宽厚,脉沉细。乌梅丸、小柴胡汤化裁。乌梅丸化裁:乌梅10g,花椒3g ,当归10g,桂枝10g,党参10g,熟附子5g,干姜5g,黄连6g,炒关黄柏5g,细辛3g 。小柴胡汤化裁:柴胡15g ,黄芩10g,党参20g,炙甘草15g,大枣10g ,天花粉15g ,法夏10g ,生姜10g。去滓再煎,共5剂。(上午服小柴胡汤,下午服乌梅丸)。

9月5日二诊:入睡容易,停服用阿普唑仑、复方丹参滴丸,凌晨4-5点醒后心悸汗出减少仍口干口苦起床,需要饮水,梦多,每晚可睡5小时,白天“发作性眩晕欲呕大便不得”未发作,神疲眉心胀头昏沉咽痒缓解,口苦口干上午饮水多,下午饮水少,痰少,白天汗减,耐寒热,纳可,脘胀减少,矢气多,大便日2-3行,量增,先硬后软,小便常。舌脉同前。二诊在小柴胡汤中加厚朴10g行气以通便,余方同前。

9月12日三诊:诉睡眠已正常,每晚可睡7-8小时,停服阿普唑仑、复方丹参滴丸,凌晨4-5点心悸汗出等已不明显,梦减,神疲眉心胀头昏沉咽痒口苦口干等症状偶有发作,仍稍有脘胀,矢气减少,大便日1-2行,质软。舌淡红,苔薄稍黄,脉沉细。

按:患者凌晨3-5点醒后心悸汗出伴口干口苦,处于厥阴病欲解时,故辨为厥阴病,同时3-5点又为少阳病欲解时,此为两经重叠部分,并且患者还有晨起口苦,符合少阳病提纲证:“少阳之为病,口苦咽干目眩也”故考虑少阳、厥阴同病,方选乌梅丸(厥阴)和小柴胡汤(少阳)。

 

   7.4失眠(从少阳、阳明欲解时论治)

    谢某,女,53岁,2016年1月12日初诊,患者因反复失眠3年就诊,刻诊:入睡困难,自觉经常彻夜不眠,无梦,每晚可睡0-1小时,白天神疲,午睡不能,健忘,偶有胸闷腰酸,四肢干燥瘙痒剧烈但无斑疹,口中和,无痰,每天凌晨5点、早上9点、下午6点烘然汗出,夏天明显,畏热,纳差不饥,不耐温补,进食则脘胀,无嗳气反酸,矢气多而臭,大便2-3日一行,偏硬,小便调。停经7年,既往月经准,血块不多,不痛。眼袋大,舌淡暗胖,苔微黄,舌下络脉粗长白膜包裹,脉沉取紧。处方:大柴胡汤加减:柴胡10g ,黄芩10g ,法夏10g,大黄10g(后下),枳实15,赤芍10g,大枣10g ,炙甘草 10g ,厚朴15g ,瓜蒌子15g ,薤白10g ,桔梗10g 。去滓再煎,共5剂,上下午各一剂。

    一周后二诊诉服药后入睡仍困难,每晚可睡3-5小时,大便日一行,溏,无梦,白天神可,午睡仍不能。健忘改善,无胸闷腰酸,四肢干燥瘙痒、晨起口苦仍存在,无痰,每天仍凌晨3点、早上9点,下午6点烘然汗出,畏热,纳可,小便常,舌脉同前。二诊加生地15g,百合15g。

2016年4月5日三诊:服二诊药后夜7-8点思睡,但入睡困难。但最近因劳累每天凌晨3点半方能入睡,每晚可睡3-4小时,无梦,白天神可,午睡不能。健忘改善,四肢干燥瘙痒无发作,现无口苦,无痰,仍时有凌晨5点、下午6点到7点烘然汗出,但发作频率稍减,畏热汗多,纳可,最近1周大便3日一行,软,小便常。舌脉仍同前。三诊时换方小柴胡汤、麻子仁丸化裁。小柴胡汤:柴胡15g,黄芩10g,法夏10g,党参15g,大枣15g,炙甘草10g,天花粉15g ,生姜10g ,去滓再煎,共5剂。麻子仁丸化裁:火麻仁30g,大黄10g(后下),苦杏仁10g,赤芍20g ,厚朴15g,枳实15g,法夏15g ,夏枯草15g,牛膝15g ,水煎服,共5剂。上午服小柴胡汤(9点前服完)下午服麻仁丸化裁(晚9点前服完)。

5月16日四诊:自服上方4周后,15分钟可入睡,每晚可睡6-7小时,无梦,白天神可,大便日一行,软,身轻关节灵活。但最近一周每天又凌晨3点半后方能入睡,每晚可睡3-4小时,无梦,白天神可,但午睡不能。健忘改善,口稍干,无痰,仍有凌晨5点、早上9点,下午6点到7点烘然汗出,畏热汗多,纳可,大便日一行,软,停药8天则便秘复发,小便常。小柴胡汤的基础上加桂枝10g,赤芍10g ,夏枯草10g,麻仁丸守方,服用方法仍同前。

一周后五诊:患者诉睡眠可,每晚可睡7-8小时,白天神可,烘然汗出只发作1次。故守方治疗。随访2月患者睡眠可,无发热汗出。

   按:凌晨5点、早上9点、下午6点烘然汗出,分别处于少阳、阳明病欲解时阶段,刚开始用大柴胡汤(少阳阳明合方);后改用麻子仁丸(阳明病)和小柴胡汤(少阳病),第四诊时加用桂枝,考虑9点为太阳病欲解时阶段。

 

 

制定人:龙砂医学流派代表性传承人顾植山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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