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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帝内经》中的五运六气学说,是基于天人相应的“六气六律”和“五气更立”的周期变化理论,探讨自然变化的周期性规律及其对人体健康和疾病的影响,进而研究把握自然动态周期规律进行诊治疾病与养生治未病方法的一门学问[21],其高度概括了中医病因病机,充分彰显了中医学的整体观与天人合一观,是对天人合一思想的科学实践,具有重要的临床价值。受历代龙砂医家学术思想的影响,陆曙临床重视五运六气学说的实践。同时又强调需要遵循龙砂医家王旭高“执司天以求治,而其失在隘。舍司天以求治,而其失在浮”之论,科学、灵活运用,避免机械化、神秘化、庸俗化。
1.构天人合一临床思维
陆曙认为,构建运气临床思维是熟练、准确运用运气学说的前提。首先,要有天人合一的致病观,《素问?至真要大论》曰:“百病之生也,皆生于风寒暑湿燥火,以之化之变也”,《素问·至真要大论》曰:“太阳司天,寒淫所胜……民病厥心痛……”[19]347,厥心痛相当于现代医学冠心病范畴,提示太阳寒水司天时易出现心痛,甚至出现厥心痛等严重心血管疾病,临床中只有充分考虑到这些运气发病因素的影响,才可以“谨守病机,无失气宜”。其次,要有天人合一的治病观,《黄帝内经》强调“先立其年,以明其气……则天道可见,民气可调” “谨候其时,病可与期”。第三,要有天人合一的未病观,善于“握机于病象之先”,运气学说强调天人间动态节律的同步和谐是保持健康的基本要求。养生中倡导顺应自然,“春夏养阳,秋冬养阴”,“七损八益”等原则。
证候是一定时点与一定状态的产物,时间在推移,状态在变化,证候就有可能发生由此发展为彼的改变[22],开阖枢三阴三阳间有序动态时空变化,反映疾病发生时内外环境变化的动态时空特征。运气辨治,分析病因时天、人、邪合参,诊断疾病时辨天、辨人、辨病证,治疗疾病时司天、司人、司病证,注重辨时、辨机、辨阴阳开阖枢变化,是对静态的、空间的辨证的重要指导和补充。
2.重视运气方药的使用
陆曙认为,基于五运六气理论指导临床,需要厘清运气理论以及运气方的概念及其内涵外延,结合实际运气特点,因机施方。运气理论有广义与狭义之别,狭义运气理论是基于中运、司天在泉、左右间气、客主加临等运气因子以及五运三纪、运气同化等关系探讨气候、物候、病因病机。广义运气实际上是大的气化论思想,除狭义运气理论外,还包括开阖枢三阴三阳等理论的运用。运气方,亦有狭义和广义之分。
2.1狭义运气方 指陈无择《三因极一病症方论》原载,龙砂医家缪问阐释后名之《三因司天方》,据岁运和司天在泉共16首方(见表2、表3),其中地支方有根据六气客主加临化裁。
表2 司天方中运方
方名 中运
附子山萸汤 六甲年岁土太过
白术厚朴汤 六己年岁土不及
紫菀汤 六乙年岁金不及
牛膝木瓜汤 六庚年岁金太过
黄连茯苓汤 六丙年岁水太过
五味子汤 六辛年岁水不及
苁蓉牛膝汤 六丁年岁木不及
茯苓汤 六壬年岁木太过
麦门冬汤 六戊年岁火太过
黄芪茯神汤 六癸年岁火不及
表3司天方司天在泉方
方名 司天、在泉
敷和汤 巳亥年,厥阴司天,少阳在泉
正阳汤 子午岁,少阴司天,阳明在泉
备化汤 丑未岁,太阴司天,太阳在泉
升明汤 寅申岁,少阳司天,厥阴在泉
审平汤 卯酉岁,阳明司天,少阴在泉
静顺汤 辰戌年,太阳司天,太阴在泉
2.2 广义运气方 我们在梳理历代医家运气方药经验基础上,认为运气方药运用,关键在于用方思路,只要抓住了运气病机,按运气思路运用,则不论时方、经方皆为运气方[23]。李东垣补中益气汤、清暑益气汤、升阳益胃汤等名方,多结合运气理论制方,属广义运气方。此外,有些方如血府逐瘀汤、五积散等,作者立方虽未据运气,但用者按运气思路使用,则亦可归属广义运气方。《素问?至真要大论》强调“治病者必明六化分治”,从运气气化角度论,六化太过,用《丹溪心法》越鞠丸调节开阖枢,亦当属广义运气方范畴。
2.3运气靶向药 靶药,即对某一疾病或某一症状有针对性治疗效果的药物,针对五运六气特定致病因子所选用的药物,陆师称之为运气靶药[23]。陆曙认为《三因司天方》中每年根据六气客主加临加减的药物,属于典型的运气靶药。如,备化汤,二之气加天麻、防风;三之气加泽泻等。此外,每年的岁运方的主药,亦有靶药功效,如2021辛丑年,岁运方五味子汤之五味子,余仿此类推。陆曙临床在常规辨病辨证上常加入运气靶向药,如己亥年运用参芪养心汤辨病治疗扩张型心肌病时,分六气并结合症状加入牛蒡子、麦冬、山药、紫菀、泽泻、栀子等运气靶向药,庚子年加入酸枣仁、升麻、车前子、茯苓、麻子仁、杏仁、荆芥、茵陈、苏子等运气靶向药,临床确有佳效。
2.4运气方加减 陆曙临床使用运气方,或单用《三因司天方》、或合用、或配合他方使用,但有其原则,譬如2019年己亥岁,土运不及,厥阴风木司天,少阳相火在泉,据此运气特点可酌选白术厚朴汤、敷和汤,或原方或合方或结合验方使用。他如太阴湿土加临太阳寒水合用五苓散或王好古《阴证略例》神术散,亦可合用黄元御术甘苓泽汤(甘草、茯苓、白术、泽泻);少阳相火选用柴胡类方;太阴湿土加临少阳相火,选用小柴胡汤与五苓散合方。
2.5运气药加减 运气药物加减,亦应遵循六气客主加临规律,如2019年己亥年,敷和汤的加减法,初之气,阳明燥金加厥阴风木,见民病右胁下寒,则加牛蒡辛平润肺,导炮姜至右胁以散其寒;二之气,太阳寒水加少阴君火,见民病热中,加麦冬以和阳,山药以益土;三之气,厥阴风木加少阳相火,见民病泣出、耳鸣、掉眩,木邪内肆也,加紫菀清金平木;四之气,少阴君火加太阴湿土,见民病黄疸,跗肿,加泽泻以逐湿,山栀以清湿中之热。《三因司天方》中6首司天在泉方都有固定的加减法则可供参考。此外,其他古代文献中关于运气药的论述也可加入,如太阳寒水加入桑叶,少阳相火加入黄柏等。
陆曙认为,基于运气理论临床,切不可拘于推演、胶柱鼓瑟,需辨运气之常与变、参合运气脉、运气体质与大司天理论等,同时推崇顾植山教授气象、物象、病象、证象、脉象等五象合参观点。